2019年8月8日下午，围绕“政治经济学前沿”主题，中国人民大学聂辉华教授分别从中国政府的治理结构、城市级别与资源错配、“政企合谋”理论与经验研究、权力与学术生产率四个部分介绍了权力的经济学。

 

首先，聂教授指出“经济学中的权力与政府、科层、政策和制度有关，属于新政治经济学（new political economy）、新制度经济学或组织经济学的研究范畴。”在介绍了条块分割的政府结构和官员的级别设置之后，聂教授以城市级别对资源错配的影响为例，讨论了权力在中国资源配置中的作用。聂教授指出，中国城市存在从上往下的政治级别，较高级别的城市会获得更多的财政和行政资源，从而在吸引人才上有具备优势，成为城市集聚的关键因素，进而可能会对企业效率产生影响。聂老师及其合作者的研究（江艇、孙鲲鹏、聂辉华，2018）验证了以下三个假说：（1）城市级别提高了企业TFP，这是通过提高国企和外企的生产率并以降低民企的生产率为代价而实现的；(2)城市级别加剧了城市内部资源错配程度，主要体现在国企和外企内部资源配置的恶化；(3)城市级别发挥作用的渠道包括更多的政府补贴、更大的人才优势、更低的融资利率和更小的地方税负。该文的研究将地区的行政级别与企业TFP和资源错配联系起来，为我们理解权力配置资源如何影响企业生产率及资源错配提供了新的视角。

 

接下来，聂教授通过建立一个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企业之间的博弈模型构造了一个“政企合谋”分析框架，对“高增长”和“多事故”并存的“中国模式”进行了独特的解释。在中国式分权背景下，面对信息不对称，为了财政利益和晋升利益，地方政府会和企业合谋（政企合谋），允许企业采取“坏的”生产方式，推动经济增长。而当经济增长的好处超过社会稳定的成本时，中央政府会默许地方政府和企业合谋，从而带来了大量的生产安全事故和社会问题，反之，当社会不稳定的成本上升时，中央政府则会治理地方政府与企业的合谋行为。Jia and Nie（2017）以矿难死亡率为例对上述理论提供了经验证据。本文以22个省的国有重点煤矿死亡率衡量矿难程度，以各省的57个主管生产安全的副省长是否本地人衡量合谋的交易费用，同时考虑了媒体曝光度作为稳健性检验指标，分析了分权以及分权和本地人特征、分权和媒体曝光度对矿难的影响。结果发现在分权以及合谋的交易费用更低时，合谋更容易发生，从而矿难死亡率更高；而当地媒体监督力量越强时，合谋会被抑制，从而矿难的死亡率会降低。本文以一个新的视角解释了煤矿的高死亡率，同时也为环境污染、高房价等中国事故提供了一个一般性的理论分析框架。

 

最后，聂教授分享了与合作者关于权力和学术生产率关系的最新研究。通过构造1990-2009年95所211大学经济类院长的发表和履历数据库，以中文论文发表数量来衡量其生产率，结果发现，担任院长能够多发表0.5-0.7篇论文，研究成果增加主要来自本单位的合作，且更有可能偏离担任院长之前的领域。不过，这种权力效应对于顶尖大学或顶级期刊显著更弱。从机制检验上看，这种效应不是来自于教师担任院长后能力和声誉的提升，更多来自于权力的“资源效应”。

 

参考文献：

 

江艇、孙鲲鹏、聂辉华，2018,《城市级别、全要素生产率和资源错配》，《管理世界》，第3期

 

Jia,Ruixue,Huihua Nie,2017,"Decentralization, Collusion and Coalmine Deaths", 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90(1): 105–118

 

Jia, Ruixue,Huihua Nie, Wei Xiao, 2019, "Power and Publications in Chinese Academia"，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 forthcoming.

 

撰稿人：姚嘉利

审稿人：左 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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