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10月1日)是国庆长假第一天,真是秋水长天、云淡风轻,西山如黛,映入眼帘。这样好的能见度,这么温柔的阳光,去哪里能找到一个安安静静、不冷不热、又不堵车的地方吗?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去——单位!没错,加班!作为打工人,加班是很惨的,但比加班更惨的是免费加班,而比免费加班更惨的是自愿免费加班。主要是“欠债”太多了:好几本书要写,好几个课题要结项,好几篇合作的论文要修改,学生的研究计划要推进。上午工作完,趁着午后和煦的阳光,开始翻阅中央美术学院赵力教授主编的《中国画鉴赏》。上次我们一起参加了FT中文网的一场直播“艺术与价值投资”,跨界聊得很好。我送给他《跟<西游记>学创业——一本人人都要读的管理秘籍》和《一切皆契约:真实世界中的博弈与决策》,他送给我《中国画鉴赏》和《中国油画鉴赏》。翻了几十页《中国画鉴赏》,觉得非常有意思。原来古人最早的画是“灵魂升天”,寄希望于自然;之后开始流行“车马仪仗”,又崇尚世俗的权力。古代最早的知名画家是顾恺之,之前都是无名无姓。而我最喜欢的山水画,要到隋唐时期才开始流行。作为一个穷困农村出身的经济学者,艺术是我明显的短板。一个不懂艺术的经济学家,没法讨论道德运气。不管贫富贵贱,完善自我才是终极归途。
2日-3日,我们在北京郊区调研。因为疫情还在,所以我们也不方便外出。暑假预定的外地调研计划也泡汤了,只好在国庆补上。我们重点关注小微企业的营商环境,这也是我主持的教育部重大课题“营商环境”的重要内容之一。3日中午,我们在一家小饭馆吃饭。老板跟我说,今年的游客只有去年的七成左右,而去年又只有前年的七成左右。我问为什么人不多?他说本地区的旅游景点没有什么亮点,靠山吃山,缺乏创新。整个中午,好像只有我一桌客人来吃饭,老板说现在是来一桌就做一桌的饭菜,没人来就休息,但不能关门,因为还雇了一个厨师。我问每年要交多少税费?他说根据土地和经营面积,大概一年几千块钱,跟营业额无关。我问有疫情补贴吗?他说没有拿到,只有一点点减免。我问村里还有什么人?他说年轻人很少,都去市区打工了。现在有通往市区的大巴,可以开到德胜门,全程大概要40分钟;如果开汽车,高峰时容易拥堵,要一个多小时。结账时发现,费用并不便宜,人均100多元。我顺便买了一点他从自家山上摘下的板栗,味道非常脆甜。出门时,我发现他家饭店门口没有什么亮丽的装饰,还放了一个废弃的冰柜。我本来打算提醒他注意营销手段,转而一想,人家老板离市场更近,我何必多此一举呢?
4日,我去宋庄看望一个朋友。通州区的宋庄被称为“中国画都”,据说有十万个画家住在这里,堪比拥有十万“仁波切”的朝阳区。联想到前几天和中央美院的赵力教授一起做了一个艺术直播节目,我顿时觉得艺术离我更近了。不过,对我来说,宋庄更有意思的是,这里的建筑几乎都是“小产权房”。所有美轮美奂的别墅,其主人非富即贵。几年前我来这里时,还看到有一些横幅,写了“保护合法产权”之类的标语,现在已经看不到了。据我一个学生说,深圳有一半人住在小产权房子里。我估计,最后迟早要承认小产权房的合法地位,不过可能限制其流通范围,或者征收额外的税收。前些天,组织上对每个人摸底,了解非法占地情况。我估计,近期有跟土地或者房子有关的重要政策出台。(23日得知是房地产税扩大试点。)
5日和6日,我在办公室工作,终于完成了一篇关于民企参与国企混改的报告。基本结论是:目前混改国企中的民企比例偏低,大约12%左右;国企混改过程中存在种种限制,混改国企仍然缺乏足够的自主权,被国资委当做传统国企管理。如果放开限制,其实民企控股的混改企业绩效更好。国企改革在上个世纪90年代是绝对的热点问题,这个领域涌现了一批著名经济学家。张维迎、杨瑞龙、黄少安等著名经济学家,都是因为产权理论而名噪一时。中国改革主要是经济改革,而经济改革的核心环节一直都是国企改革。可惜,现在很多年轻人不太关心国企改革了,反而对进入体制兴趣盎然。
7日,阳光灿烂。整个国庆7天,只有两头两尾是好天气,北京人真是被憋坏了。我路过颐和园时,发现停车场外的汽车排了将近一公里长的队伍,估计没有一个小时等不到车位。但是,公家停车场附近有一个停车场,车却不多,也没有明显的标志,我估计是一个私人停车场。停车场在北京是稀缺资源,而且几乎是不可再生的垄断资源。在这个私人停车场旁边,高墙林立,里面露出雕梁画栋。我很好奇,于是跟门口的一个负责修理花草的工头聊了起来。工头跟我说,这里是“颐和原著”别墅区,一栋房子值一个亿,总共有将近100套房子,其中最贵的要8亿!看来,颐和园旁边不仅有“野湖”,还有高档别墅。而且,这种临近风景区的高档别墅,现在根本不可能再批建了。我问工头,国庆加班是不是有三倍工资?他笑了笑,哪里可能啊,都是干一天活拿一天钱。他们基本上都是60来岁的老头老太,每天男性120元,女性100元,没有社保,管吃管住,假日无休。听口音,都是河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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