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资治通鉴66-汉文帝是最好的守成皇帝】

 

历代君主中，论仁慈厚德、勤俭节约，我觉得汉文帝刘恒排第一。（1）废除连坐制度，减轻各类刑罚，这是仁义之举；（2）对边疆实行怀柔政策，安定四方，为汉初创造了一个好的和平环境；（3）知人善任，从善如流，接受了贾谊和晁错的建议；（4）轻徭薄赋，鼓励农耕，春天时亲自下田耕地；（5）勤俭节约，在位23年（享年46岁），皇宫用度一切照旧；（6）宅心仁厚，以德服人。大臣张武等人贪污了，反省后皇帝还赏赐他金钱，真正是用道德感召人。当然，汉文帝并非完美，世上也没有完美的君主。他的一些主张或政策也曾引起非议以及严重后果。（1）允许私人铸钱，一定程度上扰乱了金融秩序，便利了吴王造反；（2）过于宽容，导致诸侯或属下违法乱纪；（3）为了农业，打击商人；（4）记私仇，对起初没有拥戴自己为帝的朱虚侯、东牟侯建议贬斥，让他们各自只管一个郡的领地，而原本是答应给他们一人一个封国的。

 

【夜读资治通鉴67-儿子继承皇位并非铁律】

 

看多了宫廷剧，很多人以为皇帝死后一定是把位子传给儿子，其实父子相传并非铁律，至少在西汉之前不是这样。如果皇帝的弟弟很强势，继位皇帝也不是不可能，有时因此引起兄弟相争，宫廷喋血。西汉时，梁孝王就是这样一个强势的皇“弟”。汉景帝即位后，他的弟弟、窦太后的小儿子梁孝王非常受太后宠爱。自己的封国有四十多座城池，都是富饶之地，他自己拥有的黄金珠宝甚至比首都长安还多。他大兴土木，建造的王城方圆三百多里，又笼络了很多名士为其服务，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司马相如。他进入汉景帝的皇宫如同回家，甚至出入皇宫时和汉景帝一起乘车。这样明显僭越的行为与谋反无异，野心外露。有一次，梁王来朝见汉景帝，当时景帝还没有设立太子。景帝说，我死后传位给你。梁王心中窃喜，太后也很高兴，但是窦婴反对，说父子相传是西汉的约定，皇帝不能传位给弟弟。后来，吴王发起“七王之乱”时，梁王阻挡了吴王和楚王的叛乱，算是立下大功，从此更加骄横。太子刘荣被贬为临江王之后，梁王再度争位，景帝当面答应了，但是大臣袁盎劝阻汉景帝：“宋宣公把王位传给弟弟而不是儿子，结果祸乱延绵了五代人。”这再次说明，皇位传承并没有规定必须传给儿子。梁王痛恨袁盎，派手下宠臣去刺杀，失败后包庇宠臣，最后没办法才令手下自杀。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汉景帝开始疏远梁王。晚年，梁王郁郁寡欢，最后病逝。为了安慰窦太后，汉景帝将梁国一分为五，让梁王的五个后代都做了封王。

 

【夜读资治通鉴68-晁错：能臣不过是皇帝的棋子】

 

商鞅在秦孝公支持下变法图强，但是得罪了秦国贵族。秦孝公死后，跟他有仇的公子虔告他谋反，最终真的逼他造反了，商鞅兵败被杀，死后被四马分尸。但是继位的秦惠王依然维持了商鞅的变法政策。在君王与能臣的博弈中，能臣不过是一颗棋子：需要时就用来进攻，必要时就用以牺牲。但是，能臣即便能够预测自己“兔死狗烹”的后果，又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在能臣与君王的博弈中，牺牲自我，成就大局，这很可能就是一种均衡策略。晁错也是这样一个悲催的能臣。汉文帝时，他是太子刘启的幕僚。景帝即位后，他提出了“削藩”的建议，以便防止西汉诸侯做大，威胁中央集权。汉景帝采纳了，结果一旦吴王起兵造反，为了平息叛乱，汉景帝毅然牺牲晁错，将其在闹市腰斩。可惜，吴王还是没有退兵，晁错的牺牲其实并没有价值，但是晁错得罪的诸多朝中大臣（窦婴、袁盎等）都拍手称快。晁错的父亲有远见，在吴王起兵之前，服毒自杀。在君主专制制度下，君王与能臣的博弈，从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游戏。哪怕晁错贵为“帝师”，哪怕景帝也被认为是一代明君，该牺牲时一样牺牲。

 

【夜读资治通鉴69-空城计就是赌运气】

 

中国古代的很多计谋，比如三十六计，很多都不具有可复制性，并非科学的策略，非常依赖于运气。比如空城计。公元前144年，汉景帝时期，匈奴攻入雁门关和上郡。上郡太守李广（就是后来的飞将军李广）有一次带着一百多人出巡，结果遇到几千个匈奴骑兵。李广部下大惊，准备立即逃走。李广说：“我们离开大部队几十里了，现在这一百多人逃走的话，匈奴人很快会追上并将我们射杀。相反，如果我们留下来，匈奴人必定以为我们是大部队的诱饵，一定不敢攻击我们。”于是，李广下令部队继续前进，直到离匈奴不到两里路的地方停下来，然后下马解鞍。果然，匈奴人以为这是诱饵，不敢靠近。到了半夜，匈奴人怕汉军有埋伏，于是撤退了。第二天天亮时，李广的部队与大部队会合了。这就是空城计，和诸葛亮在西城忽悠司马懿是一样的逻辑。问题是，万一敌人派小队兵马尝试攻击呢？没有万一，因为一旦失败，这个故事就不会流传下来。所以，“幸存者偏差”造成了很多“神话”。但如果一个人真的按神话去操作，如果不是运气很好的话，恐怕也就成了消失的炮灰。

 

【夜读资治通鉴70-西汉商人的地位】

 

西汉初期，为了鼓励农耕，恢复生产，前几代皇帝都压制商业和商人。汉高祖刘邦在位时，规定商人不能穿丝绸、乘车，而且税负很重。汉惠帝时期，天下基本安定了，又放开了对商业的管制，但是商人的子孙后代不能做官。其实，历史上不同朝代的商人地位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地说古代商人地位很低。实际上，明清时期商人地位已经很高了，还可以入朝为官。“士农工商”的说法，只是一个大概的排序，毕竟还有很多职业不在这四个领域之内，比如仆人、歌姬、流民、乞丐等等。